赵刚这话什么意思?是在说少爷没本事掌管生意得靠着老婆,可惜少奶奶也是个拿不出本事的。一对夫妻凑在一起照样撑不起大局!
难怪陈宝业那么痛快甩手不争,原来是欲擒故纵,让底下人看清楚大少爷靠不住,人心自然就向着他这个二少爷去了。
得逞的赵刚笑得愈发嚣张,甩甩袖子也不管进药的事儿了,做了手势请少爷少奶奶去前头大厅里。
“大少爷您也别觉得是我挑事儿,毕竟二少爷平常下来转都是事无巨细的过问,整个店里打理得井井有条,咱们也是习惯了。
不过既然您现在当家作主,您不爱管店里事儿,我们下面人也说不了什么,对少奶奶不敢不尊敬,日后也不会劳烦少奶奶什么的。”
刑大掌柜听不下去了,大掌一拍就叫骂了起来,“赵刚你个黑心窝的东西!要不是你老子当年跟了老爷,你能混个掌柜?!现在来吃里扒外,就不怕你老子夜里找你!”
“我怕啊!当然怕啊!”赵刚接话倒是接的利落,索性当着店里那么多客人伙计的面呛起声儿来。
“我不仅怕我老子,还怕少爷少奶奶呢,管我是什么功臣独子,当年为陈家出了多少力的,少爷一个不痛快照样让我扫地出门,我又能去哪里说道?”
这一通话,堵死了陈宝生的后招,要是把赵刚赶走,就得落个过河拆桥不容人的名头。
可再由他在这个店里当着掌柜大放厥词,那其余所有不服他陈宝生的掌柜就更有恃无恐了。
掌管生意,靠的是威望,当家主人要是没了威望,可想而知什么后果。
更别说陈宝业这个威胁,他手上那些掌柜的,可将近占了陈家药铺一半呢。
萧央有些气馁,之前被陈宝业那样冒犯,她这个先生都不吭声的,这次还能靠他来挣回面子么。
但是她想错了,陈宝生的确在家人面前太过软弱,但不代表在外人面前也是个一味好说话的。
“赵掌柜,你们的少奶奶是我的妻子,不是和你们一样的活计人。谁立的规矩说当家夫人就必须得会生意的?又是谁给你的脸面在这里胡说八道的。”
萧央大感意外,怔愣得眨眨眼。
陈宝生他……为自己说话了?之前她被奚落的时候没有吭声,现在知道维护她了?
是了,在陈老爷的灵堂上,他就说过会改的。真的说到做到了。
可窃喜之余,更多的是担心,因为赵刚根本就不怕陈宝生,反而让陈宝生自己丢了脸。
以前对于少爷的敬重,完全是因为有陈老爷在,而失去了父亲庇护的陈宝生确实在赵刚面前没有多少威慑力。
不管他放什么狠话,都是徒劳。
萧央把一切记在心里,再次印证了她的道理,威严是要靠自己去立的。至少今天,他们挣不回面子。
刑大掌柜心里也难受,但现在用当家身份打压赵刚的话,对大少爷没有好处。
陈宝生还想再说什么,萧央却拉住了他默默摇头,刑大掌柜借机说后面的铺子还得看,没时间耽误在这。
谁都知道这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,陈宝生就是心里有气也没法怎么样,临走的时候,赵刚又在他们身后阴阳怪气得得瑟。
“哎哟少爷少奶奶慢走!瞧咱们大少奶奶,私塾先生家的女儿气度就是不一样,配咱们大少爷可正好呢!”
这私塾先生四个字,说得格外刺耳。她萧家是落魄,爹那样的老八股是被人看不起,但他们又没有偷鸡摸狗,凭什么被人冷嘲热讽!
那赵刚还不肯罢休,趁他们刚跨出门,又小声嗤笑了一句:“还以为多有本事的少奶奶呢,还不是靠着别人耀武扬威,自己个儿?狠不起来!”
这句话,萧央一个字不落得听进去了,咬着牙关和陈宝生埋头钻进车里,眼眶才忍不住泛红。
刑大掌柜坐在前座半天说不出话来,摘了眼镜细细擦着,眼角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多了许多沟壑。
“其实……从老爷过世那天,二少爷底下的那些掌柜就一直不服。那些人指望靠二少爷飞黄腾达,贪钱贪权,更怕大少爷你当家作主让他们没活路。所以……”
所以更是帮着陈宝业极尽所能让陈宝生失人心,他要的就是陈宝生坐不稳当家的位置。到时候他众望所为接手所有生意,可落不了话柄。
后面的铺子也不用去了,头一回以当家身份露脸的陈宝生几乎是落荒逃回家里。萧央也跟着被讥讽得体无完肤,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怨怒。
陈宝芸明天就要回学校了,刚收拾好出发要带的东西,见到大哥大嫂面色不佳得回来。
陈宝生不愿让妹妹知道太多,勉强笑了笑,陈宝芸又看大嫂一脸快哭的表情,猜也猜到他们肯定遇到事儿了。
“怎么了?你们是去底下看铺子了吧?难不成……”
“对啊,怎么去铺子里显显身份,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来了?”这时,陈宝业手插着口袋走来,满脸的小人得志。
陈宝芸心知肚明,也懒得掰扯什么,跟二哥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翻了个白眼回屋里,麻花辫差点打到陈宝业的脸。
陈宝业挠挠额头,刻意挡住了大哥大嫂的去路,非要让他们更不痛快才甘心。
“大哥你也别埋怨底下人,毕竟他们对你还不熟,想要收拢人心……也不是靠份遗嘱就行的,你说是吧?”
就算在外人面前还能说上几句话,可面对弟弟,陈宝生又被打回了原型,牵着萧央绕开他。
可陈宝业记仇,被萧央拂了面子他铁定是抓准一切机会报复的,偏就是不让路,皮笑肉不笑得喊了声嫂子。
“做大少奶奶风光么?店里生意你看懂了么?日后就靠你来帮衬大哥呢。”
他就是欺负萧央不懂行,料她就是犟嘴也跌份。
萧央忍着被气出来的泪意,深吸几口气,连颈窝都陷得深深的。
而后冲陈宝业抿嘴一笑,似是决定了什么。“你大哥用不着我帮衬,他自己就能撑起陈家大业的,更用不着小叔子你,瞎操心!”
都丢脸到了这个份上还嘴硬,陈宝业也不再说什么,阳奉阴违给她们让了路。
“大哥大嫂,慢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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