尼玛！

向阳咬着牙，手掌伸进裤兜，手指弯曲了好几次，楞是没把手机拿出来。

此时唯一的办法，就是给王雅馨打电话要来密码，一个反抽，扬眉吐气。

可他实在没那勇气打过去，然后再说一句：“王总，银行卡密码告诉我，好么？”

这操作，太贱了！

“四十万没有，那几千总该有吧？今天的治疗费还没给呢。”小护士站在一旁，有些幸灾乐祸，嘲讽的话，更是让向阳听得额头青筋暴跳，呼吸急促。

“给……给！”

楞了好一会儿，向阳低着头，手掌颤抖地就摸出了自己的银行卡。

此时的他，不仅觉得憋屈，难受，胸腔还充满了怒火。

被王雅馨玩耍的怒火。

这娘们，肯定是故意的！

故意让他出丑！

太气人了！

“叮铃！”

就在他将王雅馨给的银行卡收回，递出自己银行卡的时候，裤兜里手机开始震动，向阳下意识地拿出手机，点开一看。

脸上的阴云，愤慨，憋屈，瞬间消失无形。

“忘记告诉你密码了，密码是540888。”

发送者，王雅馨。

向阳看着短信内容，先是诧异不信，接着惊愕，最后则是大大的惊喜。

脸色几经变换，那堵在胸口的怒火好似一下子被冲淡。

晕死！

这娘们的操作，属实是折磨人，真是又爱又恨！

向阳克制着心中的喜悦，脸色不变地将王雅馨给的银行卡再次扔了进去。

“来，一次性充值四十万！”

收费大姐懵了。

小护士懵了。

“你是来搞笑的么？”

小护士指了指向阳身后排队的病患家属，冷声道：“刚才已经试过了，你连密码都不知道，能正常点么，后面还有很多人呢。”

潜台词就是，没有四十万，你来装什么犊子？赶紧交了治疗费走人。

“你刷你的！”向阳淡定自若，对小护士暗讽不予理睬。

“你密码都不知道，怎么刷啊，里面没钱，你这不是耽误大家时间么？”

小护士的不依不饶，终于引起了缴费家属的不满。

“兄弟，没钱你就去凑钱，在这儿胡闹就没意思了。”

“年轻人，咱们都是为了家人，你这脾气得改。”

“别墨迹，你不缴费，就让我来！！”

小护士的道德绑架，让向阳瞬间黑了脸，这让她觉得，向阳就是打肿脸充胖子，被自己识破后反而无理取闹。

向阳双眼微微眯起：“你就确定我不知道密码？确定我卡里没钱？”

“……”小护士楞了楞，依然不屑：“有啊，但不可能有四十万！”

“呵呵！”

向阳猛地一回头，指着收费大姐吼道：“刷！我马上输入密码！”

这动作吓了收费大姐一跳，皱了皱眉头，就听见小护士说：“大姐，你就给他刷呗，这种人，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！”

“好吧！”

眼见排队的人越来越多，议论声也越来越大，收费大姐无奈地将那张银行卡插进刷卡机，很快，就让向阳输入密码。

“输吧！”

小护士冷笑着催促着向阳，在她看来，向阳就是最后的催死挣扎。

围观的人更是表情各异，但更多的，却是不信，幸灾乐祸。

向阳低头直接按下了540888的密码。

“叮！”的一声，随着机器一声响，小护士立马站直身体，眼珠子瞪得溜圆。

当付款凭证缓缓打出的时候，她更是像见到鬼似的看着向阳，嘴巴微张，完全说不出话来。

刚刚还跟着一起对向阳冷嘲热讽的围观群众，也瞬间傻眼。

“我靠，这老表真刷了四十万？”

“尼玛，看不出来啊，穿着地摊货，谁知道一下子拿得出四十万？”

“完了完了，这小护士遇到狠茬子了，这特么的……四十万啊，也太低调了。”

小护士再次蒙圈。

小脸阴晴不定，红晕爬满雪白的脖颈。

这是臊的！

“兄……兄弟，签字！”

收费大姐脸也霎时间红了，尴尬地冲着向阳咧了咧嘴角。

“呵呵，没话说了？你这素质算不算医护工作者中的害群之马？”

向阳淡淡一笑，签完字就收回了自己的银行卡。

小护士听到这几个字，小脸煞白，无地自容。

“对，对不起向先生，是我狗眼……”

一看向阳要走，小护士急了，上前张嘴就要道歉，却不料，向阳一顿足，她脑袋就狠狠地撞了上去。

“哎哟！”

小护士捂着额头，有些痛苦地叫了起来，却听见耳边传来向阳平静的语调：“人这一辈子，就没有一帆风顺的，顺的时候，别嘲笑别人，不然，等你窘迫的时候，全世界都会嘲笑你！”

此话一出，周围落针可闻。

小护士此时感觉，自己就是那个被全世界嘲笑的人，周围人的目光，让她恨不得扒开地缝，一头钻进去。

五分钟后，向阳站在了妹妹主治医师的门口。

“小向，那个，不好意思，我替她给你道歉了，你别往心里去！”

向阳一出现，邓医生就起身笑着迎了上来，将他拉在凳子上，语调温和地说：“那小护士刚来，脾气难免没磨砺和善，我已经让他返岗一周，重新学习，素质不达标坚决不让上岗。”

“另外，你妹妹我已经让护理工安排到了特护病房，咱商量完细节，我马上亲自给你妹妹做手术。”

显然，邓医生知晓了一切。

而他的变化，向阳也看在眼里，心里有些不舒服，但现实就是这样，也就只能默默接受。

他甚至有些惶恐，今天要没有王雅馨的四十万，他该肿么办？

不管王雅馨是单纯地忘记给密码，还是戏弄，说到底，人家都是自己的恩人啊。

看样子，以后自己工作得上点心了。

四十万一到位，效率就高得出奇！

不到俩小时，妹妹就做完了全面的检查，向阳一直陪着，直到凌晨，一切准备就绪，在向阳的不舍中，妹妹被推进了手术室。

“咣当！”

当那扇大门关上的时候，奔波了几个小时的向阳，突然一屁股墩儿坐在了地上。

他在担忧，在害怕。

后背靠在墙壁，却全身无力，额头上冒着冷汗，手心发凉，甚至连小腿，都在轻微地颤抖着。

妹妹是他的唯一亲人，手术成功也就罢了，可若不成功……

向阳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，但在此时，却忍不住的胡思乱想，各种念头冲击着大脑，让他心里越发的不安。

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，就那么傻傻地看着手术室大门。

六个小时，足足六个小时，向阳一步不动，没喝过一口水，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大门。

当黎明悄然离去，象征着生的希望的晨曦洒满人间。

手术室门外的灯，终于熄灭了。

“噗通！”

向阳急不可耐地想要冲过去，可刚起身，蹲坐太久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地再次瘫软。

“医生，我妹妹怎么样了？成功么？”

眼看着邓医生走了出来，向阳挣扎着站起。

邓医生有些虚脱，很是疲惫地冲他笑了笑：“手术很成功，再过一个康复期，你妹妹就完全康复了。”

“谢谢，谢谢……”

向阳先是一愣，随即被巨大的惊喜冲昏头脑，拉着邓医生的手语无伦次地感谢着。

“小向，手术虽然成功，但后续康复，很重要，你妹妹身边，没个自己人陪着，不是很好，家人能做的，护理工做不到。”

“我知道……谢谢，感谢感谢……”

向阳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，脸上全是幸福的微笑，早就湿润的眼眶，似乎有晶莹的液体在流动。

“你妹妹会在监护室呆半天，下午你来，就可以看见了。”

邓医生交代完后就离开。

“叮铃铃！”

手机铃声突然响起，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向阳好似完全感觉不到，等到旁边的护士提醒，他才回过神来，接起了电话。

“你还没起床呢，今儿什么日子不知道么？赶紧滚过来！”

王雅馨好似一大早就吃了枪药，说话很狂暴。

“那个……王总，今天我能不能请个假，我妹妹……”

向阳终于冷静下来，踌躇了半晌，斟酌着字句，却还是被王雅馨粗暴地打断：“你要不马上赶过来，我要你好看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