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条件？”

向阳皱眉，感觉这女人有点小肚鸡肠了。

“你不做家政的么，给我家免费做一次大扫除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向阳当时就懵了。

有这么消遣人的么？

玩儿呢？

但当他看见女子瞳孔深处那一抹坚决之后，顿时明白，要是自己不答应，那她绝对不会爽快地拿钱。

报复，这是赤果果的报复啊。

太小心眼儿了！

“行！”

向阳再次看了看时间，感觉再拖下去，妹妹保不齐要饿肚子，只得咬了咬牙应道：“但现在不行，我下班再来。”

不就一次家务么，自己辛苦点，加点班，先拿到钱给妹妹化疗再说。

“不行，必须现在跟我回家，立刻跟我回去大扫除！”

王雅馨回答得相当干脆，这让向阳无比无语。

“我说，你家就那么脏么，非要马上打扫，不然就住不了人了？”

“要你管，总之你现在必须跟我回家做家务！”

王雅馨一副得理不饶人的状态，整得向阳极度憋屈，眼看中午就要过去，下午还要带妹妹做化疗，只得再次退步：“现在不行，但我答应给你做两次家务，这总行了吧？”

“哼！”

王雅馨怔怔地看了他两眼，傲娇地冷哼一声，表示默认了这个方案。

“记住了，两次，少一次都不行！”

王雅馨扔过来八百块钱，外加一张名片。

向阳看着名片，下意识奇怪地看了看王雅馨。

名阑国际，那可是松江金丝雀的定点公寓啊。

难道说，这娘们也是别人的金丝雀？

年轻，漂亮，还坐拥一家房地产公司。

完全有可能啊。

他打量着身姿玲珑的王雅馨，大脑里无数思绪翻飞。

“再看，再看……把你眼珠子挖了！”

“尼妹，就这暴脾气，铁定是哪位大佬的小蜜了。”

向阳心里恶狠狠地腹诽，也不争论，扭头就走。

出了写字楼，向阳就直奔松江棚户区。

那是他跟妹妹的家。

路过卤肉店的时候，买了一斤鸡爪，这是妹妹最爱吃的。

此时已经十二点半，不出意外的话，妹妹已经坐在院子里等他。

“叮铃铃！”

向阳刚坐上摩托车，手机就响了，拿出一看，顿时就皱起了眉头。

同租住一个院里的邻居，张姐。

看见疯狂闪动的电话号码，向阳心里咯噔一下，预感相当不好，没来由的一阵心悸。

“喂，张姐……”手掌颤抖地按下接听键。

“小向，你在哪儿，你妹晕倒了……”

“咣当！”

话音未落，向阳就双目发直，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，刚买的鸡爪瞬间散落一地。

真的出事儿了！

向阳只觉得喉咙发干，心跳越发厉害，语速极快地问道：“张姐，我妹怎么晕倒的，现在怎么样了，打120了么？”

“哎呀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，已经被救护车拉走了，你赶紧去。”

“好好好，谢谢……谢谢。”

向阳来不及询问，连鸡爪都顾不得捡，挂掉电话，发动摩托车，直奔市一院狂奔而去。

“千万别出事儿，千万……”

一路上，向阳将摩托车开出了跑车的感觉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，祈祷着。

他真怕妹妹出事儿。

自从妹妹得了白血病，他就强迫自己退役，现在所做的一切，都是为了妹妹。

妹妹，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。

而他，则是妹妹唯一的依靠。

一路风驰电掣，向阳赶到医院，满头大汗地直奔化疗室。

有好几次差点摔倒，他都不管不顾，用尽全力地往前冲，他只希望，妹妹没事儿，幸运女神会一直眷顾着妹妹。

“医生，医生……我妹妹怎么样了？”

刚上二楼，就看见医生从化疗室出来，向阳连忙冲了上去。

每周他都会带着妹妹来两次，所以认识。

“邓医生，我妹妹怎么样了，没事儿吧？他为什么就晕倒了？”

邓医生轻微地皱了皱眉头，摆摆手，示意向阳冷静，等向阳逐渐平稳情绪，这才有点训斥的问道：“不是告诉你骨髓匹配成功了么？怎么一直不来做手术？”

向阳一怔，顿时哑口无言，面露尴尬。

双手抓着裤缝，身体紧绷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
三十万！

这是一次手术的价格。

术后康复，疗养费另算！

而向阳现在兜里，满打满算也就两千左右，这还是这周的工资。

以前的钱，都用在了妹妹化疗上。

所以，三十万，对于现在的他来讲，简直就是天文数字。

“你……”

邓医生看着向阳的窘态，瞬间悟了，叹息一声，轻声提点道：“小向，你要知道，这个病，不是一直化疗就能行的，化疗，只是暂时遏制，唯一的出路，还是手术，现在就有现成的配对骨髓，我希望，你还是尽力凑凑吧，你妹妹还年轻呢，机会稍纵即逝……”

“我尽力，肯定尽力！尽全力！”

向阳咬咬牙，面色通红，感觉周围路过的护士跟病人家属，好似都在嘲笑自己，那眼神，让他无地自容。

“行了，记得三天后再来，别又忘记了，这次是运气好，那边正好有赶来的救护车，下次……”

邓医生没说完，只是摇摇头，缓缓离去。

下次，或许就没有这么幸运了！

向阳将嘴唇咬出了血丝，额头上青筋暴跳。

他很想给自己一巴掌。

“怎么这么无能！一个大男人，三十万都没有？还活个什么劲儿！“

向阳站在通道中央，感觉被全世界隔绝。

自责，懊恼，各种负面情绪开始轰炸大脑。

三十万，上哪儿去找三十万？

“哥……”

妹妹轻声的呼唤，一下子将向阳拉回现实，他揉了揉泛红的眼眶，瞬间面带笑容地进了室内：“雨瑶，怎么样，感觉好点没？”

“哥，我没事儿！”

向阳坐在床沿，双手拉着妹妹的小手，自责道：“都怪哥，本来今天上午就该带你来的，可哥忘了，哥对不起你……”

“哥，别这么说好么？”

向雨瑶一下子打断向阳的话语，手指死死地抓着他的手掌，目光通红地突然说道：“哥，我不准备做手术了。”

向阳霎时间扭头，满脸惊愕。

“哥，妹妹命不好，我认了，但我不希望我的哥哥为了我太拼命，为我背负太多的不堪与卑微。”

向阳心里一沉，刚才在外面医生的话，应该被妹妹听见了。

一颗心，瞬间冰凉无比。

“不行，手术必须做。”

“哥……”

向雨瑶哭了出来，本就苍白的脸蛋浮现出一丝丝病态的红晕。

“别哭，别哭，对身体不好。”

向阳吓了一大跳，手忙脚乱赶紧安抚，咬咬牙，又强笑道：“这点钱算什么，你忘了？哥哥当了六年兵，退伍费都不止三十万，放心吧，咱做完手术，就又可以去读书了，回到你梦寐以求的校园。”

其实际，他是自愿提前退役，走的时候，除了几件衣服，几枚奖章，别无他物。

“哥……真的么？你真的没有骗我……”

妹妹哭得更厉害了，眼角却带着惊喜的笑意。

喜极而泣。

“真的，我都在给你找学校了。”

向阳挑着最有希望的语言，安抚着妹妹，好一会儿，妹妹才沉浸下来，缓缓睡去。

向阳给妹妹盖好被子，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，站在过道内，又成了迷路的小羔羊。

该找谁去借三十万呢？

“嘟嘟！”

裤兜突然传来震动，铃声响起。

向阳拿出电话一看，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。

居然是星标电话，是雨晨房地产那个客户的。

“喂？”

“赶紧来我家做家务，不然，马上投诉你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