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落。
只见陈凯之走向屋内的盆栽处,仔细挑选了一枚树叶。
用树叶吹奏。
在古代或许没什么人知道,但在现世,那可是装逼利器。
他堂堂一个文艺小青年,岂能不会?
“怎么?树叶也是乐器不成?”
表哥见了,面露不屑,原本他还以为陈凯之真有两把刷子,但现在,有的只是讥笑。
“表妹啊表妹,你怎会……会和这样獐头鼠目之辈搞在一起?我……我替你感到惋惜啊……”
雅儿心情很是复杂。
眉心更是涔出细汗,一双手不安分地揪着衣角。
陈凯之也不理会,只是吟吟一笑。
然后将放在嘴边,一首再熟悉不过的曲调便悠扬传出。
他吹的,是《高山流水》。
这曲本应用古筝弹奏,但用树叶吹出来,也别有一番风味。
音符跳跃,犹见高山之巅,云雾缭绕,飘忽无定,这样的曲子,也正应了闺房之中的古色古香,又与这穿着汉装钗裙的绝美女子契合。
只是。
这叶子韧性不足,居然吹出了一些破音。
表哥略懂音律,当即冷笑:“似鬼叫一般。”
雅儿瘫靠在墙壁,彻底绝望。
陈凯之丝毫不以为意,调整心态,继续吹奏。
此时《高山流水》已至第二段,节奏渐渐活泼起来,便如流水淙淙铮铮,音色清冷而又开始绵长,而他也完全进入了状态。
闺房里,似有潺潺流水不绝。
“这……”
表哥刚要开口讽刺。
猛地,身躯一震,面色竟是开始变得诡异起来。
这音色虽然古怪,但其中的意境,动听,是不会错的。
此人,是有点本事的……
随着音律的继续,他的心境也逐渐平和了下来。
雅儿更是错愕地打量着面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工资,她目光发亮,透着难明的惊喜。
此曲只应天上有……
“咔”
只是,半响后。
叶子,裂了!
陈凯之撇了撇嘴,将叶子扔掉:“这下,我可以走了吧?”
表哥脸色铁青,沉默不言。
尽管他不想承认,可事实证明,对方音律上的造诣远高于他。
“公子——”
雅儿却叫住了陈凯歌,面露期待:“不知您能否再吹奏一次?此曲实在婉转动听,我遍访名师,还未听过如此……别样的曲子。”
见表妹如此模样,表哥心口隐隐作痛。
他的心,在滴血啊……
“不吹了,没意思,兴致都给某些人坏掉了。”
雅儿俏脸微微一诧,她没想到自己会给拒绝,眼帘微沉,露出满满的惋惜。
“好了,告辞了,还有……”
陈凯之站了起来,同时伸出手道:“给钱!”
雅儿仍沉迷于音律,一时间没反应过来,柳眉深锁,眼眸里透着不解。
“什么,给什么钱?”
陈凯之振振有词地道:“我是你暂时聘请来的家教,当然要给钱。”
雅儿张口欲言,表哥却是当下一喜:“我给,我给。”
伸手就要钱,俗人一个!
不过这样也好,表妹是不可能喜欢这样的人的。
想罢,他毫不犹豫地从褡裢里取出一块银子来。
这表哥倒是大方得很,这里少说有五两,把银子一收,陈凯之便毫不犹豫地走了,走的很潇洒,不带走一片云彩。
“雅儿,这人太俗了,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,呵……下九流。”
人一走,表哥的话匣子就打开了。
雅儿抚了抚额前的乱发,却是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。
他是为了不让表哥怀疑才收的银子吧?倒是细心呢……
还有,那曲子……
想着想着,雅儿露出了羞涩和窘意。
表哥还在旁道:“雅儿,要不表哥我给你寻了几本乐谱来……”
雅儿却是冷起了面孔:“不用了,你去陪我娘说说话吧,我要弹琴了,方才那位公子的曲子,我还记得一些,想试着弹出来看看……”
表哥脸色变了:“表妹,你……你心里有人了?”
“胡说,你……”
雅儿略显怒意地反驳着,可她的脑海里,却莫名地想到了那个从天而降的人,想起他粗鲁的样子……
旋即!
又浮现出他专心弹奏的映像。
……
从这座幽森宅院出来后,陈凯之变得迷茫了。
幸好,身上还有银子,倒是可以找个地方落脚……
只是在这个人生地不熟,没有亲人的世界,他不由地有种落寞感,他将手插在裤兜里,努力做出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来掩饰自己的心虚。
“你,站住!”
突的,一道严厉的声音自脑后传来。
陈凯之回眸,却见一个古代差人模样的人,带着几个闲汉气势汹汹地走来。
条子?
陈凯之心里苦笑,看来是自己的奇装异服还是太引人注意了。
他眯着眼,面上如常。
这种情况,绝对不能慌,无论在哪个世界,被欺负的都是软弱之辈。
陈凯之身子微欠道:“官人可是叫我?”
差役方目光闪烁,心中估量。
对方若是心虚亦或者是脚底抹油,他少不得就要包抄而上,先拿了再说。
偏偏对方非但没有受惊吓,反而是彬彬有礼,尤其是这笑容,差役的脸色不由缓和了一般,伸手不打笑脸人嘛。
“不知官人高姓?”
“我姓周!”
“原来是周官人,不知官人找我何事?”
“你叫什么,哪里人士?”
陈凯之只好瞎编:“我姓陈,名凯之,家住……家住深山,从小被师父收留,这才刚下山不久。”
“你的户册呢?拿来我看看。”
周差役眯起了眼。
陈凯之微微错愕,这个时代,还得有户册在身?
正是这迟疑片刻的功夫,周差役面色就沉了下来:“没有户册,便是流民,户部再三有公文传来,凡是流民,都先打三十板子,再发配三千里。”
嘶!
陈凯之顿时觉得屁股一寒。
他心里可是清楚的,在古代若是被发配了,那可谓是九死一生。
而此刻,那几个帮闲已经四散开来,堵住了去路。
“没带。”
陈凯之镇定且诚恳地道。
“是吗?”周差役面带冷笑,死死地盯着对方,想要寻出破绽,只可惜对方面不改色。
“受雅儿小姐之请,今日大早我便急匆匆地前往荀府教授声乐,所以户册并不曾带在身上,您若是不信,去荀府问问就便知。”
出那大院,他便看到那家门口大大的荀字。
心中料定,这家人身份怕是不凡,只是不知能否将眼前的差人震慑。
“当然,官人也可以随我回去,只是路有些远,可能得劳烦诸位多费些气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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