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你狠,我服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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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收拾好行李,肖雅打算去超市给秦大海买些食品和饮料,秦大海也要去,说要看看布莱顿。

  “你真的不用睡觉?”肖雅担心地说道,“你明天就要试训,如果时差没有倒过来,体力上会出现问题。”

  “你看我有疲倦的样子吗?”秦大海指指自己的脸,然后拍拍结实的胸脯,“我这个人别的特长没有,就是身体好,这也算是老天的给我的恩赐吧。这些年我爸爸为了让我尝尝苦头好发狠念书,每年‘双抢’都把我赶回乡下帮爷爷奶奶做农活。你想想,那么重的体力活我都干下来了,这点时差算什么?”

  肖雅看到秦大海活蹦乱跳精神头十足,随即答应了。两人一起出门,肖雅边走边问道:“双抢是什么意思?”

  “你不知道?”秦大海很惊讶,旋即想到肖雅是城里人,估计连水稻都没见过,更不说了解农活了,“我们老家田地少,一年要种两季水稻,每年七月天气最热的时候,要抢收稻子,抢插秧苗,所以叫双抢。”他感叹地摇摇头,“那十几天从早忙到晚,人都累趴下了,腰都直不起来,太苦了。过去粮食不值钱,老家的劳力都出去打工,一般种单季,这十几年全球粮食涨价,种粮食有利可图,所以又种双季了。”

  “原来你还干过这么苦的农活?”肖雅惊讶不已,“看不出来你年纪不大经历倒蛮丰富的。”

  “惭愧,惭愧……”秦大海苦笑道,“这也算经历丰富?你别笑话人了。过去我很怨恨父亲,认为他成心虐待我,后来开窍了,知道吃苦是怎么回事,反倒很感激父亲的严厉。”

  “吃得苦中苦,方为人上人。”肖雅笑道,“这种吃苦的经历会锻炼你的性格,会让你终生收益。现在你可能还不知道,将来你老了,回头想一想,看看自己的一生,或许会发现,正是小时候吃的这些苦造就了你的人生。”

  “你说话怎么像老奶奶一样?”秦大海戏谑道,“难道你也吃过很多苦?”

  “我的经历……”肖雅停了一下,眼里掠过一丝忧郁,“虽然我没吃过什么苦,但相比起来,我宁愿吃你那种苦,也不愿过那种痛苦的日子。”

  痛苦?秦大海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玩笑话挑起了肖雅心中的隐痛,联想到先前她在车上拒绝回答自己的问题,不难想象出她的过去并不快乐。秦大海唯恐这件事破坏了肖雅的好心情,急忙转移话题,询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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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走出公寓楼,秦大海站在人行道上左右看看,然后问肖雅:“怎么去?打的还是步行?”

  “用我的车,你等我一下。”说着她匆匆走进了公寓楼附近的一条小巷道。

  秦大海站在路边等着,美滋滋地想着等下坐车去看看大海,今生头一次看到大西洋,兴奋啊,偶一回头,看到肖雅从十几步外推来一辆自行车。秦大海愣了半天,然后傻里吧唧地看着那辆旧自行车,心里的问号像冒水泡一样一个接一个。这个肖雅不会比我还穷吧?她说的车就是自行车?

  “请问……”秦大海指着自行车,迟疑着问道,“肖老师,这就是你的车?”

  “是啊?”肖雅笑道,“这就是我的车。今天早上我来帮你租房子,凯文和约翰两位先生在俱乐部谈完公事后过来看了一下,然后我们就一起去机场接你,所以我的自行车就放在这里了。”

  秦大海失望不已,抬头望天,暗自喟叹,唉,过去听说留学的日子很艰苦,现在看来果然不假,谁能想到我到了英国伦敦,竟然还要像在中国一样,骑自行车上街,晕啊。

  “有什么疑问吗?”肖雅觉得秦大海的表情很古怪,问了一句。

  “没有,没有……”秦大海害怕自己的心思被肖雅看破,对她造成刺激,急忙摇手,“很好很好,我喜欢骑自行车,嘿嘿,骑自行车很好,方便快捷,还能锻炼身体。”说着走到肖雅身边,接过自行车龙头,前后看了看,苦笑道,“肖老师,你好象很怀旧啊,这件古董买多少年了?”

  肖雅被秦大海的话逗笑了,“我不知道,有年头了吧,我是从别人手上买的。”

  秦大海叹了口气,撇了撇嘴,一脸的不情愿。肖雅正好站在他对面,把他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,“你为什么叹气?”

  “没有啊,我没有叹气。”秦大海矢口否认。

  肖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,两道锐利目光透光眼镜片冷冷盯着他。秦大海尴尬的咳嗽了一声,“嗯……我在想,我们国家号称自行车王国,但在自行车运动上却非常落后,再过几天奥运会就要开始了,做为世界体育强国,我们只能在个别大项上称雄世界,在田径、游泳、自行车等等传统大项上却无法摘金夺银……”

  “好了,不要胡扯了……”肖雅本来是作势逗他,谁知秦大海张嘴就胡诌,一本正经的说得像真的一样,反而把她逗得忍俊不禁,失声而笑。

  “肖老师,你看我这个体魄……”秦大海意犹未尽,继续说道,“如果我改行去做自行车运动员,是不是有机会在奥运会上拿金牌?”

  肖雅懒得和他胡扯,质问道:“你是不是觉得骑自行车太掉价,有损你的形象?”

  秦大海抓抓脑袋,犹豫了一下,然后小心翼翼地建议道:“我们坐出租车好不好?我想去看看大海。”

  “不好。”肖雅一口拒绝,“你知道布莱顿是英国最健康的城市吗?城市健康,首先就是环境健康,没有污染,所以在布莱顿,本地居民出行除了坐公车外,基本上以骑自行车为主,大家都很自觉地维护环境健康。只有珍惜自己的家园,家园才会给他们健康的身心,如果这里的居民都无视自己家园健康,都去买汽车,肆无忌惮的破坏环境,布莱顿还会成为世界上最适宜居住的城市之一吗?”

  秦大海又给上了一课,惭愧无语。看样子自己到英国,要学习的东西很多,不仅仅是踢球淘金。

  “骑自行车既有益身体健康,又有益环境健康,何乐而不为?”肖雅笑道,“你坐后面,我来带你吧。”

  “你带我?”秦大海抬腿跨上自行车,“肖老师,拜托你不要开玩笑了,我是个男人呢,请你不要这样无视我好不好?这样很伤我自尊。”

  “那好吧,就让你做个男人,不伤害你自尊了。”肖雅坐到自行车后座上,催促道,“快走吧。”

  秦大海朝后看了看,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,没有动。

  “秦大海,快走啊,你还在磨蹭什么?”

  “请问一下肖老师,你是从上世纪八十年代穿越到本世纪二十年代的保守女性吗?”秦大海严肃地问道。

  肖雅莫明其妙,不知道他又要胡诌什么,“你什么意思?”

  秦大海扭头看着她,很不高兴地说道:“肖老师,这都什么年代了,我骑自行车带你,就算你不搂住我的腰,那起码也要抓住我的衣服吧?你这不是公然打击我的自尊心吗?难道我是无恶不作的坏狼人?”

  肖雅顿时玉脸绯红,很不好意思。秦大海脸上佯装生气,心里却乐开了花。这是他上学泡妞的常用手段,经常在放学使用,百试不爽。

  “拜托,搂住我的腰,安全第一。”秦大海转过头,大声叫道,“我要骑了。”

  肖雅犹豫了一下,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。秦大海用力蹬车,自行车飞一般冲了出去,肖雅吓了一跳,一把抱住了秦大海的腰,“慢一点,不要撞到人了。”

  “问一下……”秦大海得意洋洋地问道,“英国交警看到骑自行车带人,会不会罚款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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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布莱顿的一切对秦大海来说都很新奇。慢悠悠地骑了一段路后,让他感触最深的不是宽敞的街道和错落有致的房屋,而是城市的宁静和整洁。在这里,看不到密密麻麻穿梭不停的汽车,也听不到噪杂的汽车喇叭和发动机的轰鸣声,人们或者骑着自行车,或者悠闲步行,路上随处可见绿地和户外健身器材,有人锻炼,有人聊天,怡然自得,给人一种安宁而温馨的感觉。

  到了超市门口,肖雅去存放自行车,秦大海独自站在人行道上四处张望。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,他忽然心生感慨。过去外国人骑自行车的时候,中国人用两条腿走路,等到中国人骑自行车了,外国人却开上汽车了,如今中国人也开汽车,私家车遍布城乡各个角落,但外国人却又开始骑自行车了。假如将来中国人也放弃汽车,追求环保和健康,转而重新骑上自行车,外国人是不是要返璞归真,开始用两条腿走路呢?

  他正在胡思乱想,肖雅走了过来,轻轻推了他一下,用英语说道:“走吧,进去了。”

  秦大海不解地看着她,你用英语和我说话,那我岂不成了聋子,“能不能说中文?”

  “我用中文说一次,然后再用英文说一次,然后你把我说的英文复述一遍。”肖雅的神情很坚决,没有商量的余地,“到了超市里,你去买东西,你去付账,从现在开始学习英文。”

  “肖雅,我到英国才两个多小时,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适应时间?”秦大海的话还没说完,肖雅转身就走,不理他。

  秦大海追在后面,连声哀求,“肖老师,我求求你了,给我点时间好不好?明天开始好吗?要不从今天晚上开始?哎,你不要这样无情好不好,我们都是中国人,通融通融,给点面子嘛……”秦大海情急之下,一把拉住了肖雅,“拜托拜托,我还没有准备好……”

  “秦大海,从你走下飞机那一刻开始,你就没有准备时间了,你要全身心投入到新的环境里,竭尽全力去努力……”肖雅很严肃,口气也很严厉,“这里是英国,不是中国,一个中国人要想在这里立足,要想有所成就,需要付出比英国人多出十倍百倍以上的心血。这里的竞争很残酷,靠得是真本事,不像在中国,只要有关系,没本事也能身居要职,也能耀武扬威呼风唤雨,所以请你清醒一点,努力一点,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。”

  “战斗?”秦大海哭笑不得,感觉自己和这个同岁的姑娘差距太大,想法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,“肖雅,我到英国是踢球,不是去罗马做角斗士……”

  “你就是角斗士,足球场上的角斗士。”肖雅挣脱秦大海的手,语气稍微有所缓和,“你很快便会知道,如果你输了,你付出代价的不仅仅是梦想,还有生命。”

  “肖雅,我输得起,不会像个懦夫一样自杀。”秦大海没好气地瞪着她。

  肖雅白了他一眼,“我说的是足球生命,笨蛋。”说完径直朝超市走去。

  秦大海望着她的背影,心里很不是滋味,又是自卑又是生气,这个丫头说话真难听,她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?

  肖雅发现他没跟上来,回头冲他招了招手,“秦大海,你要退缩?要临阵脱逃吗?”

  秦大海犹豫不决,事情进展的速度超过了他的想象,心理上的确有些畏惧。

  “秦大海,想想你的父母,还有你姐姐……”肖雅脸上露出鼓励的笑容,“你不是干过农活吗?学英文总比干农活轻松吧?”

  这句话顿时起了作用。想到父母此刻正在小店里一边忙碌着,一边想着远在英国的自己,那种牵肠挂肚提心吊胆的心理不用想他都能体会到。一定要挣钱回家,否则我真的没脸见父母了,正如肖雅说的,我现在要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。

  “你狠,我服了。”秦大海用力一甩手,大步走到肖雅身边,“请问肖老师,这句话英文怎么说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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